趙老，辭世。但他的作品，將一代代的流轉嬗遞。趙無極的收藏市場價格，恰恰反映出一個時代的變遷：亞洲崛起，東方文化的魅力再度放眼全球。這二十年的現當代藝術收藏史，如收藏家有幸於這二十年間，收藏到趙無極的作品，那麼，趙老作品不僅帶給藏家的是品鑑上的美學樂趣，在收藏市場上，亦同時帶來超高的報酬回饋！趙無極，他是這個世代最穩健、報酬最豐足的收藏標的。目前藝術家作品價格最高紀錄為6898萬港元，如精品現世，破億港元，指日可待。
4月6日香港蘇富比「二十世紀中國藝術」專場，趙無極《10.03.83》一作，估價2500萬至3200萬港元，由耿畫廊負責人耿桂英在拍賣場上競得此作，成交價達3708萬港元。背後的買主，就是富邦金控副董事長蔡明興、富邦藝術基金會執行長翁明慧夫婦。收藏多幅趙無極精品的蔡氏夫婦競得此作後，翁美慧開心地說：「這是她看過最透亮美麗的寶藍色趙無極作品，也是他們擁有最大尺幅的趙無極作品！」在估價內的3千萬港元落槌（未加計佣金）競得此作，讓翁美慧「撿漏」了這幅趙無極精品。
蘇富比春拍四天後，瑞士傳來了趙無極辭世的消息，收藏圈一片嘆息。93歲喜壽離開人間，人們對於趙老的離去，多多少少有了心理準備，但對這位離開故土，來到歐洲藝壇闖蕩，人生閱歷近一世紀的藝術家，口中都是交相稱讚，趙無極，其人如名，從人格到藝術創作，他無負「無極」之名。
而收藏市場上亦然。根據Artprice的最新統計，2012年，趙無極作品在拍賣市場上總成交金額達7355萬美元，高踞亞洲現當代藝術家第一名。趙無極精品，在整體藝術市場隨著全球經濟景氣蕭條而下滑調整之際，已然是二十世紀中國藝術專場的最佳信心保證。
老派畫廊嚴選 四十年西成東就
觀察趙無極作品，從創作地歐陸巴黎，回流台灣乃至亞洲，再到收藏市場上屢創天價，關鍵推手即為亞洲的收藏家。從最初的日本收藏家，再到最核心的台灣收藏家為首的收藏群，如今已然擴大到中國大陸、南韓、東南亞等地，這位生於北京，就讀於杭州，赴巴黎發展的藝術家，他的藝術成就於歐洲，但他的市場能成為百萬美元乃至挑戰千萬美元價值，則成就於亞洲。
趙無極1948年赴法發展，1950年，即得到巴黎畫商皮耶．樓耶伯（Pierre Loeb）的認可，簽下代理合約直至1958年，改由當時巴黎最大的法蘭西畫廊接手代理，法蘭西畫廊就是趙無極畫作的長期經紀商。而1958年，同時也是趙無極開拓美國市場的初始，他與美國畫商庫茲（Samuel Kootz）簽約，由其在紐約的畫廊為其開拓北美市場，直至1967年畫廊歇業為止。而1980年開始，皮耶．馬諦斯（Pierre Matisse）開始簽下趙無極為其在北美推廣，身為馬諦斯（Henri Matisse）孫子的皮耶．馬諦斯，個人也收藏多幅趙無極精品。
從1970年代至80年代，趙無極也同時回返亞洲，除了探視母國，也在日本東京富士電視畫廊、台北史博館展出，知名度從歐洲紅回亞洲。到了1990年，趙無極與瑞士知名的楊．克魯治（Galerie Jan Krugier）簽約，更使其有了全球性大畫廊的代理力量。當時的趙無極作品價格，若依亞洲的生活物價水準來看，已然不斐。在眾多畫廊接力推廣下，趙無極收藏市場在1980年代時，已經有了遍及歐美的收藏買盤，接著，在亞洲市場也緩步走揚，歐美亞三大洲的買盤，為趙無極市場扎下穩固的國際收藏市場基礎。
對比當前許多追求快速成名，在拍賣場上創下高價的年輕藝術家，趙無極作品的成功之道，是老派畫廊的長久經營堅持，對比之下，趙無極從1950年得到第一紙畫廊合約，直到1990年與瑞士克魯治畫廊簽約，已然穩紮穩打地走了四十年！1990年與克魯治畫廊簽約時，趙無極每年作品已經穩定於巴黎、倫敦、紐約拍賣場現身，當時油畫的落槌價，視作品精采度已然有5萬至19萬美元的行情。
在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趙無極作品開始透過畫廊經紀人引入台灣，最初都是畫廊透過二手交易取得作品，包括1980年代末創立的泰德畫廊、林天民、耿桂英時期的帝門藝術中心，以及龍門、愛力根、飛元、協民、新苑、現代、新時代、山藝術、亞洲藝術中心、尊彩藝術中心、日升月鴻等畫廊，皆有參與推廣趙無極畫作。而1996年，大未來畫廊負責人林天民與耿桂英舉辦吳大羽師生展後，更直接成為趙無極的亞洲代理。透過大未來畫廊到台灣諸多畫廊的共同推廣下，趙無極的抽象語言逐漸為台灣藏家接受。
在1980至1990年代，在當時是台灣本土油畫極速狂飆的年代，儘管趙無極的作品當時已然價昂，相較於最高價的本土老油畫，仍只有約五分之一的價格，但當時一幅趙老精品，已然要價上百萬新台幣，亦屬高價畫作，因為在推廣初期，要讓藏家接受抽象的畫作語言並非易事。在那樣光景下的1990年代初，1百萬新台幣可以在台北板橋買下一層房子。
例如，蘇富比1992年在台灣的首拍，該年3月即有一幅《抽象街景》（Abstract street scene）上拍。此件趙老1950年代初的作品，尺幅為49.5×64.8 cm，落槌價即達120萬新台幣。1993年，佳士得台北拍場亦有一幅趙無極1961年的《無題》，尺幅為89 × 131 cm，落槌價約為73萬新台幣。
隨著畫廊推廣，以及從台北到香港拍場，不斷蒐集趙無極精品，再加上從元大集團馬維建、國巨董事長陳泰銘、富邦集團蔡明興、翁美慧夫婦等知名收藏家的購藏，帶動愈來愈多的收藏家購藏趙無極畫作。尤其台灣最知名的收藏團體清翫雅集，當時在會員馬志玲之子馬維建的推薦下，不少收藏文物的清翫大收藏家，都跨入收藏趙無極油畫的行列。
而趙無極作品的第一次關鍵轉折，即是1996年高雄市立美術館舉辦的趙無極回顧展，一位台灣大藏家蒐羅多幅作品，惜因數年後的網路泡沫化導致的經濟不景氣而周轉不靈，被迫於拍賣場上釋出多幅趙無極作品，當時市場供給量一下子超越常年，但以台灣藏家為首的趙無極藏家，當時紛紛購藏這批作品，使得趙無極市場行情有了堅挺的基礎。從2000年後，趙無極市場愈見沉穩，幾乎是每年穩定地擴大新買家族群。
撐起市場信心 亞洲後浪可期
而2004年香港佳士得春拍，出現趙無極創作最大尺幅，達十米的《Juin-Octobre 1985》，當時光估價就已超越趙無極最高價紀錄。此作，由台灣資深收藏家張秋墩競得，成交價為1804萬港元，再次穩住了收藏市場對趙無極作品的信心。而從此之後，趙無極各時期的創作，從市場最瘋迷的甲骨文時期創作，到1970、80年代後色彩愈見繽紛的大尺幅作品，再到1950年代的克利時期作品，都有收藏家喜愛，而且價格穩定攀升，就算是2008年席捲全球的金融海嘯，也在當年的香港佳士得秋拍中，出現《向杜甫致敬》一作，成交價達4565萬港元，再破趙無極新高！當時的亞洲藝壇，就靠著以趙無極為首的二十世紀藝術經典，牢牢地撐住收藏市場。
2009年秋拍，《17.4.64》一作於台北羅芙奧創下1億5840萬新台幣的成交價（約合3819萬港元），當時是趙無極拍賣紀錄的第二高價。到了2013年的此刻，已然有三幅趙無極作品超越此作的成交價格（見表「趙無極作品Top 10成交紀錄」），可見趙無極精品在收藏市場的魅力。
而也是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中國大陸的收藏市場，開始更進一步接受趙無極的畫作，亦是奠高趙無極於拍賣市場成交價的關鍵力量之一。就是這波大買盤的湧入，使得不少港、臺收藏家，一時之間對於價格衝高的趙無極畫作難以下手，反而錯失了趙無極精品現世的購藏機會。而中國大陸的買盤，包括藝術基金、各投資機構的力量，將來如何釋出趙無極作品，會影響正常的市場供給量造成供過於求？亦或是逐步逐步地拋出套現？都將一定程度影響當年的趙無極市場行情。
例如，眾所周知，如今排行趙無極作品拍賣榜首的《10.1.68》一作，於2011年10月香港蘇富比秋拍創下，當時代理泰山文交所的任霞春，以6898萬港元購得，但拍後卻因未能依約付款，而讓蘇富比一狀告上香港法院。最終，事後委託送拍的台灣藏家順利拿到畫款，但基金到文交所資金大舉進入趙無極市場，亦是不爭的事實，基金不見得依作品的精采度而決定投下的金額，而是純然著眼於將來的獲利報酬，因此許多較《10.1.68》更具代表性的趙無極畫作，其成交價遠遠落於6898萬港元。因此，在許多中國大陸藝術基金有了到期壓力，乃至於文交所已遭中國國務院嚴厲管控之際的此刻，未來的趙無極市場，多少也將遭受中國大陸藝術基金所擁有的籌碼面影響。
回顧趙無極作品的畫價史，亞洲市場是趙無極最大的推力，但也是最近這二十年的事。根據Artprice的統計，在2001年時，趙無極作品的拍賣成交總額，是Artprice在其全球藝術家總成交排名中，是第206名。到了去年，已迅速爬升至全球第19名了！
在全球藝市蕭條的此刻，尤其2011年至2012年，整體亞洲當代市場不振的大勢下，趙無極率領著老牌經典藝術家群，為市場撐起了信心，在市場蕭條的2011年，其作品拍賣總成交額達9344萬美元，創下歷年新高，去年也有7355萬美元的總成交金額。而今，只要精品現世，趙無極作品突破億元港元，已是指日可待！
趙無極作品《向杜甫致敬》，於金融海嘯席捲全球的2008年出現拍場，以達4565萬港元高價成交，證明趙無極市場的收藏魅力。1992年11月，耿畫廊負責人耿桂英於法國Briest拍賣公司，以25萬法郎的代價拍回（當時約合130萬新台幣）。
趙無極作品《4.4.85》，於台北羅芙奧拍場以約4432萬港元成交。此作為馬諦斯之孫皮耶．馬諦斯舊藏，曾高懸於皮耶．馬諦斯家中客廳。
【文／林亞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