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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如何更新都市的文化肌理?以雅加達藝術團體Ruangrupa與RURU藝廊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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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鄭文琦】 

成立於雅加達的視覺藝術團體Ruangrupa,在2011年新加坡雙年展「開放日」(Open House)提岀一件名為《新加坡故事》(Singapura Fiction)的創作計畫。這個團體的成員先是向他們在新加坡遇到的人們,蒐集各種真實或編造的私人故事,並運用購自跳蚤市場與二手商店的新、舊現成物來說岀這些由不同經歷、事件、空間、歷史組合而成的集體歷程;最後也融合了Ruangrupa與當地友人的互動與情誼,更是透過一種移動式的異國都市(從雅加達到新加坡)觀點所為的人文地景描繪。 

儘管裝置所用到的材料,都是人們最常見的日常用品或裝飾物,但幾乎所有踏進新加坡國立美術館地下二樓展場的觀眾,都會立刻被眼前擺滿一地的零散事物與塗鴉吸引(在一個時時提醒人們遵守社會秩序的國度裡),並迫不及待地試圖從雜亂無章裡指認和自己有關或熟悉的物品或情節。而這種渾然天成的幽默與開放性,正是Ruangrupa帶給新加坡雙年展與遊客們的第一印象。當然還不能不提到的是「集體合作、都市性、參與性」等概念,在我們試圖理解這個團體的藝術理念與作用時。 

關於Ruangrupa藝術團體 

「Ruangrupa」原文的字面理解為「視覺性(rupa)的空間(ruang)」(註1),最早是由六位具有藝術學院,如雅加達藝術學院(Institut Kesenian Jakarta)、印尼藝術學院(Institut Seni Indonesia)和阿姆斯特丹皇家藝術學院(Rijksakademie van Beeldende Kunsten, Amsterdam)等背景的年輕藝術家,自2000年早期在雅加達南部發起的藝術家團體。它做為非營利組織,致力於透過策展、視覺藝術實驗室、工作坊、研究與出版等管道,推動視覺藝術觀念於都市脈絡下的開展。 

Ruangrupa發展迄今逾13年,其成員涵蓋藝術家、研究員與策展人。在工作架構方面,總監之下設置有藝術實驗室(Artlab)、支援與推廣、研究與發展、錄影藝術發展《Karbon Journal》期刊等部門,並設有經營、財務及網站技術等等常務組織。由於藝術家團體的自發性,也會根據不同時期需求而調整組織,進行特定的任務編組。 

對於有心認識印尼當代藝術或雅加達藝術場景的讀者來說,每兩年一次的「OK. Video–雅加達國際錄影藝術節」(OK. Video-Jakarta International Video Festival)與論壇,正是串連一個藝術家自發的民間活動,如何隨著Ruangrupa的組織擴展,成為印尼代表性藝術活動的最佳案例。OK. Video從2003年開辦,到今年即將邁入第六屆的十週年,更從Ruangrupa發展初期到2008年籌組轉型而擴大為專屬的「錄影藝術發展」部門,並以藝術節主辦單位的常設機構之姿,進行印尼錄影藝術的生產、典藏、保存和流通等工作。此外,該錄影部門也關注如聲音影像(audiovisual)的廣義創作活動。 

另一種理解Ruangrupa如何建構雅加達文化場景的途徑,則是指向「雅加達32℃藝術節」(32℃   32 degrees Jakarta Festival)與年輕藝術創作者的互惠關係。「雅加達32℃」提供缺乏舞臺的本地藝術學生提案發表的機會,藝術節相關活動也是在每隔一年(8月)舉辦,包含像是2008年設計主題為「好看但無用的巴士站」這樣的工作坊,不但讓藝術學生源源不絕的創意得以發表,城市空間與文化場域得以挹注新的能量,也使Ruangrupa發揮調節當代藝術文化與都市生活層面的最佳仲介作用。 

RURU藝廊做為實體據點 

2008年印尼適逢政治上的巨變,執政長達32年的保守政權輪替,整個社會瀰漫一股動盪不安的氛圍。同年Ruangrupa也在熱愛當代藝術的友人支援下,獲得每年優惠承租工作空間的機會—當然也有持續來自國內贊助及國外藝術基金的各別活動經費補助。於是Ruangrupa在持續每隔一段時間就搬家的狀態逾八年以後,終於有了固定的正式實體居所,更在印尼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宣佈成立自己所屬的藝術空間    RURU藝廊(RURU Gallery)。

RURU藝廊的名字取自Ruang及Rupa兩字的簡寫合成。由於Ruangrupa認為,對於那些非商業性、非主流的,剛冒出頭的無名藝術家來說,如何透過一場關鍵性的展覽發表而讓觀眾認識他們的作品或態度顯然是重要的,同時也為了讓人們知道雅加達有這樣一個提供年輕藝術家或策展人發聲的管道。(註2)藝廊每年對外開放藝術家申請並舉辦六檔展,雖然不是商業性的空間,但它仍提供作品圖錄印製、大眾媒體公關,甚至創作資金等系統性支援。

這個實體藝廊位於與Ruangrupa現址同一樓層,內部的面貌隨著不同展覽而調整。有些展需要極度乾淨的空間,有些展使用整面牆塗鴉,在不同時間會呈現不同功能。雖然RURU藝廊的成立使得Ruangrupa的組織分工更為龐大與專業化,不再是以往那種集策展、辦工作坊與藝術節等功能於一身的有機型態,但所展示的作品依舊隨著展出者對當代都市情境的認知變遷,而涵蓋各種視覺組成元素如:攝影、錄影、裝置、表演、漫畫書及其他有趣的互動媒介等。 

於是,在看待這樣一個策展的專職機構如何分享和運作時,或者我們在理解文化相關知識的分配迴路時,也許應該描述它為一個生產(藝術)知識的特殊部門—尤其是放在都市外顯的文化地景(cultural landscape)上。它的角色似乎與Ruangrupa反芻都市脈絡的機制形成某種微妙的互補關係,而兩者也在「對外代表印尼的當代藝術」與「經營在地的文化社群」之間取得了平衡。 

小結 

Ruangrupa的研究員安丹(Mirwan Andan)曾在台北當代藝術中心的「策展與機構論壇」上,提到三個理解Ruangrupa的關鍵名詞為:「藝術家自發、都市脈絡和文化作用」。但是當代的文化生產可能涉及所有商業與非商業的體制,以及一切介於其間作用曖昧不明的部門。而在同時,包括全球回教徒(在不分派系的純粹數字統計上)人口最多的印尼在內,適逢東南亞諸國做為西方資本金權體系亟欲拓展市場的當前對象,Ruangrupa是否還能保有其透過藝術調節當代文化/生活的仲介力量? 

無論如何,從草創之初這個被設計並建構為當代文化提案,到如今演變為發起行動計畫的跨領域取向、媒合更多部門合作的藝術家倡議組織,如今創立Ruangrupa的六名成員依舊有兩位活躍於組織內部,而且,當初以「實驗性的田野研究」為基礎的創作(或工作)傾向也始終維持不變。於是,我們看到印尼當代藝術的活力與機動性在這群人身上一再得到印證,或許這才是Ruangrupa繼續值得期待的理由吧。 

註1        Mirwan Andan (2011): All for Jakarta- a note on the tenth anniversary of ruangrupa: Decompression #10, Expanding the Space and Public , Inter-Asia Cultural Studies, 12:4, 591-602。

註2  根據安丹的說法:「特別是那些主流商業畫廊不感興趣的人名……」,見〈專訪Ruangrupa研究員Mirwan Andan〉,《數位荒原》,201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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